黑色的生命配额

双肾萎缩得像两个干瘪的核桃。我以前在检验科见过无数肾功能报告，

可当那 “肾衰竭” 三个字印在我女儿病历上时，我把报告攥成纸团又展开，

反复看了十多遍，每一遍都觉得那些字在跳，像催命一样。“苏女士，您冷静点。

” 护士长递来的纸巾被我捏得发皱，“孩子现在靠透析维持，但这不是长久之计，

必须尽快移植。”我知道。我太知道了。以前我穿着白大褂，给病人解释肌酐值时，

语气能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可现在轮到我女儿，那些专业术语全堵在喉咙里。

我每天给她量血压，看着水银柱在 180 的刻度上晃悠，就像看着一颗定时炸弹。

她昨天连端起水杯的力气都没有，喝口水都要我喂，喝两口就喘气，

胸口起伏得像个破旧的风箱。“找到了！苏女士，肾源找到了！”王主任冲进病房，

他手里的手机还亮着，屏幕上是器官分配系统的界面。我扑过去抢手机的手都在抖，

屏幕上 “配型成功” 四个字让我眼前一热，泪水几乎要涌出来。那是个 0 型血的肾，

冷缺血时间不超过 24 小时，理论上成活率极高。“但是……” 王主任的语气顿了顿，

“需要等器官分配委员会审批，流程大概三天。您别太激动，这期间还是要做好准备。

”三天。我看着小雨手腕上埋着的血透管，那根管子连接着体外循环机，

每次透析都像从她身体里抽走半条命。这三天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。

我摸了摸小雨滚烫的额头，她迷迷糊糊睁开眼，小声说：“妈妈，我疼……”疼。

我的心跟着一起疼，疼得我想把自己的肾挖出来直接塞进她肚子里。可医生说我的血型不合，

配型概率只有万分之一。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合适的肾源，却还要等那个委员会盖章。

我趴在病床边，听着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。那点刚燃起的希望，

像风中的烛火，明明就在眼前，却又好像随时会被吹灭。审批？委员会？

我脑子里全是这些词。还有胡志平那张肥头大耳的脸 —— 他儿...

小说《黑色的生命配额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