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片里他总在看我
编辑:热情如火的苏夫人 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7:36:25
照片里他总在看我
剧情人物是【陈屿,冰冷,一种】的现实情感,大女主,青梅竹马小说《照片里他总在看我》,由网络作家“热情如火的苏夫人”所著,情节扣人心弦,本站TXT全本,欢迎阅读!本书共计6190字,1章节,更新日期为2025-07-07 07:36:25.298467。目前在本网 【njcdh.com】上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照片里他总在看我
作者:热情如火的苏夫人 总字数:6190
类型:现实情感,大女主,青梅竹马
照片里他总在看我_精选章节
深夜的雨敲打着窗玻璃,声音细碎又固执,像无数只小小的手在不停叩击。我蜷在沙发一角,膝上摊开那本厚实的旧相册。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、带着微尘的干燥气味。房间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,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圈暖意,却照不亮角落里沉甸甸的阴影。明天是陈屿的婚礼。那张素雅的请柬就搁在茶几边缘,硬挺的纸角微微翘起,像一道刺眼又无法忽视的伤痕。
指尖拂过一张张发脆的塑封膜,里面封存着被时间漂洗得发白的时光。照片里,我和陈屿像两株挨挨挤挤的小苗,从幼儿园门口傻乎乎地啃着手指,到小学操场一身泥巴滚在一起,再到初中毕业时穿着宽大的校服,并肩站在校门口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下,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。记忆的闸门被这些凝固的瞬间撞开,哗啦啦涌出温热的潮水,带着旧日阳光的暖意,却又被窗外冰冷的雨声迅速冷却下去。
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一张小学五年级的春游照。照片是在城郊那座光秃秃的小山坡上拍的。一群半大孩子挤作一团,背景是灰蒙蒙的天空和几棵刚抽出稀稀拉拉嫩芽的树。我站在前排,大概是老师说了什么笑话,或者纯粹是玩疯了,正对着镜头,毫不顾忌地龇牙咧嘴做着鬼脸,眼睛眯成一条缝,鼻子皱成一团,脸颊鼓得像个滑稽的小包子。用我妈当年的话说,是“丑得没眼看”。
然而,就在这张“丑得没眼看”的照片边缘,几乎要滑出镜头之外的地方,站着陈屿。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外套,身形单薄,安静得像一棵被遗忘的小树。他的脸微微侧着,视线完全没有投向镜头中央那个热闹的中心点,而是清晰地、专注地落在我这个做鬼脸的家伙身上。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,眼睛里盛满了清晰可见的笑意,像初春融化的溪水,温柔地包裹着那个画面中心、毫无形象可言的女孩。
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轻轻撞了一下,不疼,却引起一阵细微的、持续的震颤。我下意识地往前翻了几页,手指有些发凉。
幼儿园毕业典礼。我穿着粉色的公主裙,头上戴着歪歪扭扭的纸皇冠,正踮着脚尖去够老师手里的小红花。旁边的陈屿,小脸绷得一本正经,可那双黑亮的眼睛,却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,牢牢粘在我那奋力踮起的小脚和伸得老长的手臂上,仿佛我才是整个舞台唯一的主角。
小学六年级运动会,我参加百米跑,冲过终点线时刹不住车,一头撞进了前面同学的怀里,两人一起摔成了滚地葫芦,狼狈不堪。照片恰好定格在四脚朝天的那一刻。围观的同学有的在笑,有的在惊呼。而人群后方,陈屿奋力拨开挡在前面的人,伸长脖子,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惊吓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焦急,他的目光,穿透了混乱,死死钉在我摔倒的位置。
一张又一张……小学的合唱比赛,初中的课间操,毕业旅行在海边的合影……无论我在画面的哪个角落,无论我是在大笑、发呆、还是出糗,陈屿的身影,总是如同一个沉默而固执的锚点。他有时离我很近,就在我身侧,目光自然垂落;有时离得很远,被拥挤的人群遮挡了大半张脸,可他的视线,却总能穿过重重人影,精准地、安静地落在我身上。那目光像无声的溪流,温柔地绕过喧闹,固执地汇聚到一点——那个浑然不知的我身上。
原来,在那些早已泛黄的、我以为只是记录着共同成长痕迹的碎片里,他一直这样看着我。用一种我从未察觉、也从未回应的方式。那些被遗忘的角落,被忽略的瞬间,此刻被这昏黄的灯光重新照亮,每一道他投来的目光,都像一根细小的针,轻轻刺破时间的茧,带来迟到的、微麻的痛感。
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密了些。我合上沉重的相册,那硬质的封面压在掌心,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实感。目光投向茶几边缘那张刺眼的请柬,素雅的米白色衬着烫金的字——“陈屿 & 苏晴”。苏晴,一个温婉的名字,一个健康的、能陪他走到很远很远未来的女孩。心脏深处某个地方,被这认知钝钝地碾过。
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,带着尖锐的棱角。高二下学期,那个异常燥热的初夏午后,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。我和陈屿并肩走在放学路上,蝉鸣在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冠里嘶鸣,震耳欲聋。我正眉飞色舞地讲着新听来的笑话,手臂习惯性地想要去勾他的肩膀。
“喂,陈屿,你猜后来怎么着?那个老师他……”
我的话戛然而止。因为陈屿突然毫无征兆地、异常明显地往旁边猛地侧开一步,动作僵硬得像个关节生锈的木偶。我伸出去的手臂尴尬地悬在半空,指尖几乎能感受到他校服布料擦过的、带着疏离意味的空气流动。
“怎么了?”我愕然地看着他,手臂讪讪地收回。
陈屿没有看我。他低着头,视线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球鞋鞋尖上,声音闷闷的,像被什么东西堵着:“没什么。有点热。”他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,嘴唇抿成一条没什么血色的直线。
那之后的几天,他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突然乱了码。课间休息,当我和其他同学围在一起讨论周末的球赛或者新出的漫画时,他总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座位上,手里捧着一本书,可视线却空洞地落在窗外摇曳的梧桐叶上,仿佛那才是他唯一的世界。放学铃声一响,他几乎是立刻收拾好书包,像逃避什么追赶似的,匆匆丢下一句“我先走了”,身影便迅速消失在教室门口涌动的人流里,快得我来不及说一句“等等我”。
我追上去过几次。有一次在校门口的小卖部旁堵住了他。“喂!陈屿!”我气喘吁吁地拍了一下他的背,“跑那么快干嘛?最近怎么了?魂丢了?”
他像是被我吓了一跳,猛地转过身,眼神里有瞬间的慌乱,随即又被一种刻意筑起的冷漠覆盖。他避开我的注视,声音干涩:“没什么。家里有点事。以后……不用等我了。”他甚至没等我再开口,就近乎狼狈地转身,快步融入了放学的人潮。
那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,像一堵看不见的、冰冷的墙,在我和他之间骤然升起。少年的自尊心敏感又脆弱,他的冷淡像冰水浇头,我赌气地不再主动找他。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个人,就这样在沉默中渐行渐远。直到毕业,直到我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,那堵墙,似乎再也没能真正拆除。
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疏离,少年人莫名的心事。可此刻,在昏黄的灯光下,在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声里,那些被他刻意避开的视线,那些仓促逃离的背影,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……都镀上了一层迟来的、令人心颤的疑云。那层薄冰之下,是否一直涌动着某种他拼命压抑、而我却从未读懂的东西?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闷得发慌。我猛地站起身,动作大得带倒了沙发上一个靠垫。那点被强行压抑的、混乱的念头,驱使着我必须做点什么,必须去抓住点什么,来对抗这几乎令人窒息的迟来的顿悟和窗外无休无止的冷雨。
脚步有些虚浮地冲进卧室,目标异常明确地扑向床底下那个积满灰尘的储物箱。箱盖掀起的瞬间,一股浓重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,呛得我忍不住咳了两声。箱子里堆满了被岁月遗忘的杂物:小学时画得歪歪扭扭的奖状、一叠叠旧贺卡、褪色的布偶、还有几本卷了边的习题册……手指在里面急切地翻找着,拨开层层叠叠的旧物,直到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、坚硬的棱角。
找到了。
一个扁扁的、印着卡通小熊图案的旧饼干铁盒。盒身红色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,露出底下暗哑的铁皮底色,边角处凝结着深褐色的锈迹。盒盖被挤压得微微有些变形,紧紧扣着,像一个固执地守护着秘密的蚌壳。这就是我们当年煞有介事埋下的“时间胶囊”。
记忆的潮水再次涌来。那是初三毕业的夏天,阳光滚烫,空气里浮动着栀子花甜腻的香气和对未来无限膨胀的憧憬。我和陈屿,还有另外几个死党,在小区后面那片荒废已久、长满杂草的苗圃角落,找到了一个被我们视为“风水宝地”的位置。大家郑重其事地在纸条上写下对未来的期许,放进各自带来的“容器”里——有的是玻璃瓶,有的是塑料盒。陈屿用的就是这个他当时从家里翻出来的旧饼干盒。
我们约定,十年后,要一起回来挖出它,看看当年的豪言壮语实现了多少,再狠狠地嘲笑彼此的幼稚。
我颤抖着手,用力去抠那锈死的盒盖。指甲在粗糙的铁锈边缘划过,带起细微的刺痛。铁锈特有的、带着金属腥气的尘土味道钻进鼻腔。终于,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,盒盖被我生硬地撬开了。
预想中折叠的纸条没有出现。盒子内部的空间很小,几乎是立刻,一张对折过的、触感硬挺的纸张就映入眼帘。纸张的质地很特殊,是那种医院里常见的、印着浅蓝色横线的报告单用纸。纸的边缘微微泛着黄,折痕很深,似乎被反复打开又合拢过无数次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一种冰冷的、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,比窗外深秋的冷雨还要刺骨。指尖冰凉得几乎失去知觉,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迫切,我屏住呼吸,展开了那张纸。
视线首先捕捉到纸页顶端那个冰冷、权威的医院名称标识。紧接着,是几行清晰打印的诊断术语。那些字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进我的眼底:
**患者姓名:陈屿**
**年龄:16岁**
**诊断结果: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(高危组)**
诊断日期,赫然就在他高二下学期开始刻意疏远我的那个初夏之前!
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扭曲、冻结。窗外的雨声、房间里昏黄的灯光、甚至我自己粗重的呼吸,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。世界只剩下那张纸,和纸上那些冰冷残酷的铅字,它们化作无数细小的冰锥,带着毁灭性的力量,狠狠扎进我的大脑,将过去所有困惑的碎片瞬间击穿、串联。
原来如此。
那个燥热午后他触电般的闪避,那些课间独自望向窗外的沉默侧影,放学时近乎仓皇的逃离……所有那些被误解为疏离、冷淡、甚至少年心性无常的举动,此刻都找到了一个残酷的注脚。他不是在推开我,他是在推开一个可能被绝望沾染的未来。在我浑然不觉、甚至赌气埋怨的时候,他正独自一人,站在命运投下的巨大阴影里,无声地承受着灭顶的洪流。
视线被滚烫的液体模糊,纸张在指尖剧烈地颤抖,几乎拿捏不住。就在这时,一小片轻薄的东西,从展开的报告单里无声地滑落出来,打着旋,飘落在我的膝盖上。
是一张小小的便签纸。淡黄色的,边缘裁剪得很整齐。上面是陈屿的字迹。那字迹我太熟悉了,干净、工整,一笔一划都透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认真。只是此刻,这些熟悉的笔画却组合成最陌生的句子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狠狠刺穿我摇摇欲坠的心防:
**“别哭,晚晚。”**
开头这简单的三个字,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、熟悉的笨拙安慰,瞬间击溃了我强行筑起的堤坝。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,滚烫地滑过脸颊,滴落在冰冷的纸面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我死死咬住下唇,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,才能抑制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。
目光颤抖着,艰难地往下移动:
**“那个总是追着你、烦着你的小尾巴,大概要先走一步了。别害怕,也别难过。医生说,情况……没那么糟(希望他没骗我)。只是以后的路,可能会有点长,有点累,可能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,总在你身边吵吵嚷嚷了。”**
他的笔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,墨色似乎深了一些,像是写到这里时,笔尖曾用力地按压过纸张:
**“看到这张纸,你大概要骂我是傻瓜了。对,我就是傻,傻得不想让你知道,不想让你那双总是笑弯了的眼睛里,因为我染上一点点害怕或者难过。晚晚,你就该一直那样,没心没肺地笑,理直气壮地闯祸,然后拉着我一起收拾烂摊子。那才是你,像太阳一样,亮得让人不敢直视。”**
滚烫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,大颗大颗地砸在淡黄的便签纸上,迅速洇开,模糊了字迹。我慌忙用手背去擦,却只是徒劳地将墨迹晕染得更开一片。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、揉碎,痛得无法呼吸。原来他沉默的注视里,一直藏着这样滚烫的、近乎绝望的珍惜;原来他所有的疏离背后,是比疏离更深沉千百倍的不舍和守护。
指尖颤抖得几乎拿不住这张轻飘飘的纸片,目光死死黏在最后几行字上。他的笔迹似乎更轻、更快了,带着一种故作轻松的疲惫:
**“所以,就当是那个烦人的小尾巴终于懂事了一次吧。别再回头找我了。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,考个比我还好的大学,然后……会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。他一定要健健康康的,能陪你跑很远很远的路,看很多很多的风景。不像我……”**
最后三个字“不像我”,写得有些虚浮,仿佛力气用尽。
然后,是最后一句,墨色重新深重起来,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,却又像一把最锋利的刀,精准地剖开了我最后一丝侥幸:
**“新娘的位置,总要留给健康的人。替我看看明天,天是不是很蓝。”**
**“别哭。陈屿。”**
“陈屿”两个字,是他惯常的签名,一笔一划,清晰而用力,像是最后的印章,盖在了这无声的告别之上。
最后那行字,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钢针,狠狠刺进我的眼底,烙印在早已痛得麻木的心上。“新娘的位置,总要留给健康的人。”
原来如此。
原来他独自咽下所有的苦涩,在病魔的阴影下挣扎求生,却还要强撑着,为我的未来设想一条没有阴霾的路。他亲手把我推开,推向一个他无法企及的、充满阳光和健康的未来,而自己则选择背负着沉默和病痛,走向未知的黑暗。他甚至不敢奢求我的理解,只求我不要因他而哭泣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!一个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我,却对自己残忍到极致的傻瓜!
巨大的悲恸和一种近乎灭顶的愤怒瞬间攫住了我。不是为了他当年的隐瞒,而是为了这份沉甸甸的、几乎要把他自己压垮的温柔!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,疼得我蜷缩起来,大口喘息,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,却丝毫无法缓解那撕裂般的痛楚。
“陈屿!你这个……彻头彻尾的……大傻瓜!” 破碎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,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,带着绝望的回响。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,模糊了眼前的一切。那张轻飘飘的便签纸,承载着千钧之重的诀别,被我死死攥在手心,揉皱在滚烫的掌心里,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点他残存的温度。
窗外,雨不知何时停了。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,从未关严的窗户缝隙里钻进来,吹得窗帘簌簌作响,也吹得我裸露的皮肤一阵战栗。这寒意像一盆冰水,猛地浇醒了被悲恸淹没的我。
明天!
这个词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混沌的黑暗。
明天,就是他和苏晴的婚礼!那个他口中“健康”的、能陪他走远路的人。那个他为了推开我、为了让我毫无负担地走向“健康未来”而选择的未来!
一股巨大的、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从脚底冲上头顶,驱散了所有的悲伤和麻木。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。我像被无形的弹簧弹射出去,猛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弹跳起来,膝盖因为之前的蜷缩而一阵酸麻刺痛,但我根本顾不上了。
“不行!陈屿!不行!”
嘶哑的声音冲出喉咙,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尖锐和决绝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,泵出的血液滚烫,几乎要烧穿血管。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轰鸣,盖过了一切:找到他!现在!立刻!必须!
我跌跌撞撞地冲向玄关,手忙脚乱地拉开鞋柜。视线被泪水糊住,根本看不清哪双是哪双。随便抓起一双看起来像是能跑起来的运动鞋,也顾不上穿袜子,冰冷的鞋帮直接贴在脚踝的皮肤上,刺得我一哆嗦。但这微不足道的冰冷瞬间被体内那股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。
钥匙!钥匙在哪里?慌乱的手指在玄关柜上胡乱摸索,碰倒了插着干花的瓷瓶,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。碎片和水渍溅了一地。我根本无暇顾及,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的金属,一把抓起。
“砰!”
公寓的门被我用尽全身力气拉开,又重重地撞在门吸上,发出巨大的回响。冰冷的、带着雨后泥土腥气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,猛烈地扑打在我的脸上、身上,单薄的睡衣瞬间被吹透,激起一片鸡皮疙瘩。但这寒意非但没有让我退缩,反而像一剂强心针,让混沌的大脑更加清醒,让那狂奔的念头更加清晰、更加疯狂地燃烧!
走廊里声控灯应声亮起,惨白的光线刺得我眯了眯眼。我赤着脚,穿着单薄的睡衣,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被揉皱、被泪水打湿的便签和冰冷的钥匙,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,不顾一切地冲向电梯口。冰冷的瓷砖地面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刺骨的寒意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但这痛楚反而成了奔跑的鼓点。
电梯下降的红色数字在我眼前缓慢跳动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。我焦躁地不停按着下行键,金属按钮发出急促的“嗒嗒”声。
“快点!快点啊!” 我对着冰冷的电梯门嘶吼,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。
电梯终于“叮”的一声到达。门刚打开一条缝,我就侧身挤了进去,手指发颤地猛戳一楼的按钮。电梯门缓缓合拢,狭小的空间开始下降。金属墙壁映出我此刻的样子——头发凌乱,眼睛红肿,脸色苍白如鬼,单薄的睡衣在电梯的冷气中显得更加可怜。可那双眼睛里,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,一种不顾一切也要撞破南墙的决绝。
电梯终于抵达一楼。门还没完全打开,我就冲了出去,赤脚踩在公寓大堂光滑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急促而空旷的回响。深夜的大堂空无一人,只有顶灯投下惨白的光。
我冲向玻璃旋转门,用力推开沉重的门扇。深秋午夜湿冷的空气如同巨大的冰掌,瞬间将我整个包裹、攥紧。外面,城市浸在冰冷的雨气里,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、朦胧的光带,氤氲着水汽。空荡荡的街道上,只有零星几辆车子驶过,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格外清晰刺耳。
顾不上赤脚的冰凉和单薄睡衣的寒意,我冲到路边,急切地左右张望。视线所及,只有空旷的街道和远处朦胧的霓虹。没有出租车!
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。时间!每一秒都在无情流逝!我像一头困兽,在原地焦灼地转着圈,目光疯狂地扫视着街道的每一个方向。冰冷的夜风吹得我瑟瑟发抖,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,可体内那股火焰却烧得更旺。
“出租车!出租车!” 我对着空旷的街道嘶喊,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无助,很快被潮湿的空气吞噬,没有激起一丝回应。
就在绝望的冰冷开始顺着脚底往上蔓延时,两道刺目的车灯光芒,像撕裂黑暗的利剑,从街道拐角处猛地刺了过来。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。
一辆黄色的出租车!
它正朝着我这个方向驶来!
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。我几乎是扑到马路边沿,不顾一切地高高扬起手臂,用力挥舞着,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,声音因为极度的渴望和寒冷而扭曲变形:
“停车!停车!师傅!这里!停车啊——!”